孝子捐肾回报母亲        王恒绩 2004年2月26日上午,广州,田世国正焦急地赶往机场。刚才,远在山东枣庄老家的弟弟带着哭腔打来电话:“大哥,出事了,妈妈查出了尿毒症,还是晚期……”:田世国风尘仆仆推开家门,尽管已有思想准备,但眼前形容枯槁的母亲还是让田世国大吃一惊,他紧跨两步冲上去:“妈……”老人笑了起来:“儿啊,有什么难过的,你们都成家立业了,里孙外孙我都有,妈即使走了也没什么遗憾……只是病来如山倒,老天爷让我痛快点就行,呵呵……” 避着母亲,田世国主持了一个家庭会议。大家达成一致,即使天埸了也要让母亲换肾。在未找到肾源之前,透析的费用一定要保证。没想到,母亲拒绝治疗,在家等着仙逝,任何人说都没用。老人清楚得很,每月七八次血液透析加上其它辅助药,至少开支5000元,一年就是6万,如果自己拖个几年,有座金山也花完了,自己一生没给孩子们留下什么东西,再怎么也不能给他们留下大笔债务。 晚期尿毒症患者一旦停止透析,生命很快就会到达终点。面对心如磐石的母亲,家人忧心如焚,田世国想出一个办法,那天,他召集全家人来到母亲面前,说:“妈,从现在起,我们兄弟妯娌四个全部辞职,24小时守着您,说到做到!”母亲大吃一惊:“那咋行,不上班,吃什么?”“要苦大家一起苦,要痛大空一起痛!”田世国沉着地说。“你们……不要辞职,我到医院去就是了。“母亲含泪起了身。 田世国留下了一笔钱,将母亲托付给弟妹们照料后,重返广州,抓时间寻找肾源……:中国现有100万到150万尿毒症患者需要肾遗植,每年还新增12万,由于肾源缺乏,每年仅能实施5500例左右。 田世国跑遍了广州一些大医院,为O型血的母亲寻找合适的肾源。对于年过花甲的母亲来说,手术每提早一分钟就是一分钟的希望,但所有医院都是肾源告急。 一天天,一月月过去了,田世国异常疲惫。他最盼山东来电话,也最怕山东来电话。他希望听到关于母亲病情好转的消息,但总是失望大于希望,家人常常告诉他:妈又瘦了,妈又吐了,妈又昏过去了,医疗费累计超过4万了…… 田世国很苦闷,父亲年近七旬,身体又不好,弟弟又有心脏病,全家人的目光都盯着他,而他也有两个孩子,开销也很大,不能再等了,可肾源……田世国夜不能寐。 弟弟又来了电话,说妈的血管环境非常差,非常脆,整个胳膊都被针头扎烂了。全身是乌黑色的皮肤,瘦得皮包骨。由于肾功能衰竭,体内的水份排不出来,母亲滴水不能沾。禁水的痛苦是常人无法想像的,渴极了,就切一片黄瓜贴在嘴唇上,或摘下几颗石榴粒放在嘴里含着,实在渴得受不了了,就用矿泉水的瓶盖,倒一点点润润嗓子。弟弟曾问母亲:“妈,您这病好后,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她说:“我想把黄河的水喝光!” 母亲与人聊天时,曾流露出跳楼轻生的念头,还说要找个高楼,一摔就死,免得缺胳膊断腿留口气,儿女们更受累。 田世国的心死命地揪紧了,他了解母亲,再往下拖,她做得出来的! 那天,田世国办案归来的路上,突然听到音像店里飘出歌唱家阎维文演唱的那首脍炙人口的《母亲》:你入学的新书有人给你拿,你雨中的花折伞有人给你打……啊,这个人就是妈,这个人给了我生命,给我一个家。……到什么时候也离不开,咱的妈…… 这首歌像一柄强劲的单弦琴,强烈地拨动了田世国的心弦。他止住步,有泪花泛起,眼前的景致变得越来越模糊…… 一边是沉沉的母爱,一边是痛痛的母难,还有《母亲》的旋律在回响,“不能再等了,再等就……”田世国在街上望着家乡的方向,失声地大声喊道:“妈,儿子要送给您一个肾!”:2004年9月21日,田世国首先将捐肾的想法告诉妻子:“妈已到了生死关头,我不能不救,我想捐个肾给她……”妻子正在打毛衣,听到这句话,手一抖,针尖戳着指头了。她凝望着丈夫,长时间在沉默后,才柔柔地说:“世国,真得没有别的办法吗?咱儿子才14岁,女儿不到5岁啊,你是咱家的主心骨……这样好不好,我的身体不错,我去,行吗!” “老婆,就你这句话,我的心彻底放下了,证明我在15年前的选择没有错,你是天下最大义贤德的妻子。你的肾肯定配不上型,我是妈生的,是直系亲属,只有我配型的成功性最大,肯定我去。等着我的好消息,你在广州把孩子带好,谢谢你。”妻子丢下手中的毛线,缓缓站起身,走到丈夫身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一个字都不说,夫妻俩的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爬满面颊…… 第二天清晨,田世国专程飞到上海,那里有个久负盛名的复旦大学附属中山医院,泌尿外科主任医师朱同玉知道他的来意后,愣怔了老半天,天下的孝子还是有啊!他感动得站起来,紧紧握住了这个山东大汉的手,说了一句话:“你值得我尊重!” 2004年9月20日,田世国再次回到枣庄,握住母亲的手,装出欣喜若狂的样子大声说:“妈,您有救了,儿子不但为您找到了合适的肾脏,还一下子找到了三个,咱们可以挑个最健康的,今天特地回来接您到上海去做手术!”母亲的眼睛瞬间放出电来:“真的?”这种没加掩饰、带着强烈求生愿望的眼神让田世国一辈子也望不了。老人问:“肾源这么紧张,你咋能一下弄到仨?”田世国吹嘘说:“儿的朋友多啊,都帮我走后门哩,而且给我很优惠的价,只要两万块钱!”母亲惊叹不已:“那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唉,把你也累瘦了……” 弟妹们看着哥哥一惊一乍的样子,猜到事情没那么简单。等母亲入睡后,兄妹们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到了一起。“大哥,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我想确认你是否真的找到了肾源?”弟弟第一个说。妹妹也说:“大哥,你好像神色不对。”田世国知道这瞒不过,干脆将上海之行的过程全说了。弟妹们同声反对,弟弟说:“你是这个大家中的顶梁柱,不能有任何闪失。要捐肾,我去。”还在哺乳期的妹妹说:“我和妈性别相同,我的肾说不定最合适她。我去。” 田世国拍着自己魁梧的身体,笑着说:“看看我,膘肥体壮,你们别争了,我最合适,就这么定了!”“如果妈妈知道这个肾是我的,她会马上从楼上跳下去,所以,要在她面前绝对保密,而且还不能让父亲知道。”田世国严肃地叮嘱弟妹们。兄妹仨暂时实行“共产主义”,设立了一个共同账户,三家的钱都往这个账户上打,一切以换肾为重。大家除了拿出所有的积蓄,还扯了五六万外债。田世国说:“欠债不要紧,妈活着,就是我们赚钱的动力!” 2004年9月27日,177次列车将这对山东母子送到上海。37岁的田世国挽着母亲的手走下月台:许多年前,这双手曾经迎接他来到人世;如今,他却挽着这双手,以另一种方式将生命回赠给母亲……:医生采集了母子俩的血样,而田家弟弟和妹妹也躲着大哥,抽了血样,一旦大哥不达标,他们马上顶上去。经过三天复杂的检查,医生发现母子之间肾脏的差异非常小,完全可以手术。听到这样的好消息,田世国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说:“我真的可以救我妈了,我的这个肾就是为妈长的。” 9月30日是做手术的日子。这几天,为防母亲起疑,医院根据田世国的意思,特意安排母亲住在1号楼七楼的32床,田世国住六楼的25床。因做手术大概有七八天不能见面,为防母亲起疑,田世国特意请人假扮票务公司的送票员,拿着机票来到母亲床前,说律师事务所送来了紧急机票,必须马上飞回广州办案。母亲见状,说:“你安心去工作,我的事你不用担心。”田世国点点头,出门就到了六楼自己的病床上,他一再嘱咐各病友不要向母亲走漏风声,否则老人宁可跳楼也不会要儿子的肾。一个白发苍苍的病友感叹地说:“常见的肾移植主要是长辈捐给晚辈,像你这样‘水倒流’,我是头回看到。社会上那么多父母捐肾救子,也没见哪个儿子不肯接受的,现在儿子要给母亲捐肾,竟然怕母亲知道后跳楼,世风越变越好啊……” 30日早上,为避开母亲,田世国先走进手术室,躲在另一张病床上,并用东西遮住脸,不一会,他听到母亲被人推进来,还听到母亲对医生说:“我幸福啊,养了三个好儿女。”她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知道邻床上那个遮着脸的人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历时5个小时的手术最终获得了圆满成功。田世国苏醒后,欣慰地说:“我有母亲了!” 田母因这颗年轻健康的肾脏而快速恢复起来,当天与她同时手术的有四例,只有她的情况最好,还抢着要吃要喝,这都得益于亲属供体的作用。 田世国对前来采访的记者说:“如果我妈恢复得很好,这就是个一辈子的秘密,如果我妈排斥反应很强烈我也许会告诉她,激励她活下去,她会因为珍惜这个肾而坚持下去的……看看母亲,想想为我们操劳一生的母亲,我觉得真值,太值了。媒体不要夸我伟大,我只是尽了一分孝心!” 母子出院后,田世国曾有意问母亲:“妈,您用着这肾感觉怎么样?”母亲骄傲地答:“其他病人都没我恢复得好,医院的人都羡幕我,我问过医生,他说这个肾就像是我的,这个肾再减0.25,减就和我的一模一样,我也不知道这0.25是什么意思。”知道内情的人都笑了,笑中都带着泪……                                                                                     摘自《爱情婚姻家庭》 (这位儿子的行为,完全有资格列入二十四孝中,恕我大胆地讲,他很可能就是一位再来人,如果他能在临命终时,能够做到预知时至地潇洒往生,那就证明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天下孝子鬼神敬,整个手术顺利平安,难免会有鬼神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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